上世纪90年代,我两次出国考察,在不同国度遇到的几件事情,至今难忘。
黑人兄弟
1996年12月份,我随金华市农业考察团到苏里南等国家考察。
这天上午在法国首都巴黎的戴高乐机场乘飞机,进检票口时,我一手提旅行箱,一手握着一只永康产子弹头状保温茶杯。检票口一名法国警察快步走到我面前,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法语。我猜测是问我握的是个什么东西。我不慌不忙放下旅行箱,旋开茶杯盖,热气外冒。他瞪大眼睛,我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热茶,他咧嘴大笑,摆摆手让我快进检票口。
当天,我们乘飞机横跨大西洋,傍晚到达法属圭亚那。
第二天一早,我们驱车赴苏里南。车子行驶在泥沙路上,路两旁低丘缓坡,仿佛无穷无尽的原始森林,树冠如云,蔽天遮日。一路不见村落,偶尔见到一二座木板房,不见人烟。穿行在林间公路上,空气格外清新,使人心旷神怡,疲劳全消。
苏里南位于赤道旁,属热带气候,虽然国内是深冬,但这里穿一件衬衫正舒适。到苏里南首都帕拉马里博,须过一条宽阔的河流,码头有几只摆渡的小木船,黑人船老大招手让我们坐他的船。船上坐了七八个人,河面波浪起伏,小船左右摇摆,吓得几位不会游泳的同事胆战心惊。
刚才阳光灼脸,忽然一块乌云蔽天,热辣辣大雨扑面而来,撑伞也挡不住。不到一刻钟,乌云散尽雨骤停,骄阳炙人。
小船靠岸,岸边石块上坐着一群黑人,一张张黑色的脸露着微笑,似乎对我们这群黄种人感到新奇。我们下了船,手拎旅行箱,肩背着大袋冬衣,来在河边等车。我抽出两支烟,顺便递给坐在旁边的年轻黑人一支,替他点燃嘴边香烟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,不停地向我点头示意:“好烟!”
中国驻苏里南大使馆的车子来接我们了,那名年轻黑人一把拎起我的旅行箱,往小车方向跑去,他将旅行箱放入小车后备箱内,与我招手再见。我摸出裤袋里的半包香烟递给他,他有点不好意思,憨厚地站在车子旁,咧嘴微笑。
总统接见
苏里南共和国位于南美洲北部,北滨大西洋,与法属圭亚那接壤,南靠巴西,西邻圭亚那,国土面积16万平方公里,人口约56万,其中印度人种占35%。
我们入住一家华人旅馆,三层楼房,双人房间,类似国内当年的县级招待所。据说在当地算上等宾馆。第二天早上,我上街观光,街道两旁多为一二层的房子,店铺零零星星,街道宽阔,行人稀少。黑人见到我们,多露出微笑。
在大使陪同下,我们一行拜会了该国总统尤勒斯·威登博斯。总统身材魁梧,浅黑色皮肤,一双善目炯炯有神,气质不凡。大使将我们农业考察团的本意告诉他后,他表示十分欢迎:中国是友好国家,中国人民是他们的兄弟,感谢中国对他们的无私帮助。希望我们多看看,有什么可合作项目,与他们农业部部长洽谈。
会见结束时,总统还与我们合影留念。
根据总统的意见,我们来到农业部,部长领我们到会议室就座。会议室中央放着一张木板做的浅蓝色会议桌,几张普通靠背椅,如同我们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公社会议室。部长不是黑人,穿着普通,说话实在,不带随员,没有官架子。
会谈后按照部长安排,我们考察了原始森林———连片大树,根根同水桶那般粗,很像我们古村落的樟树。这种实木锯成木板,做家具、铺地板是上等材料,在我国很畅销。
接着,我们参观了一家华人开办的海产品加工厂。厂主是一对精明能干的广东年轻夫妻。厂不大,几十个工人,经营效益十分可观。工厂收购三四斤重的海鱼,割下鱼背鱼肚鱼尾上的鱼鳍,剖肚除去内脏,用盐腌制后,摊在水泥地上晒干成白鲞,运回国内销售,十分畅销。工人用刀片将割下鱼鳍上的胶质刮下,加工后成为高档鱼翅,畅销国际市场。这对年轻小夫妻十分热情,详细介绍工厂情况,还特意煮鱼翅招待我们。他们说,难得遇见国内客人,见了如同亲人。
工厂那块几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泥地上,铺满未晒透的白鲞;厂区平房内,坐着一群从当地招收的印度人种姑娘,她们全神贯注、熟练地在刮着鱼鳍。
纽约迷路
“在家千日好,出门一日难。”
1995年秋,由浙江省主管部门组织各地市土管部门负责人,赴美考察土地管理工作,作为金华市土管局负责人,我有幸参加这次考察。
考察内容排得满满的,直到回国前的当天上午,领队让大家观光纽约市街景。
一辆面包车把我们从曼哈顿送到纽约最繁华的商业区,在一家华人开的店门口,领队说:“11时整在这上车,然后到中国城华人街吃中饭,下午乘飞机回国。”一再叮嘱大家按时到达。
大家分头逛街时。纽约街道以数字标示,我记清停车这条街是192号,停车旁有一家华人商店。
我与衢州市土管局的姚局长结伴而行。他女儿在美国多年,有他的女儿带路,不怕走失。我们三人走了三条街。每走一条街,我都回头看看转弯处的路标。三人边走边看,我觉得店里商品大同小异,与国内大城市商店相比,也不过如此。姚局长的女儿要替她母亲买一套韩国产服装,还要走很远。于是,我一个人提前回停车地。
11时整,不见来车。11时15分还不见来车。好不容易看到不远处有两个黄种人,我连忙过去问:“先生,请问中国城离这远不远?”对方“嗨!”一声,摆摆手,是个日本人!我又去问一位中年亚裔女子,她笑着摇摇头。看她的气质似韩国人。
此刻,我真着急啊!下午要乘机回国的。
幸好,我在下车前请开车的华人师傅写了一张英文字条,上面写明华人街吃中饭的地址。我取出英文字条,走到街道交叉路口请问交警。大个子交警看了看字条,手一摊,“呵!”一声,意思是离这里很远。
思前想后,我决定拿着“路条”去打的。不久来了一辆由一位上年纪黑人开的出租车,我递上路条,他招手让我上车。车子在大街上开了半个多小时,我开始担心了:难道他找不到中国城?
车子继续行进,不久,他突然“哇!”的一声。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,“中国城”三个汉字就在眼前。我高兴地拿出10美元递给他,正要开门下车,他拉住我,找给我2美元。我请他收下,黑人老人固执地非要我拿回不可。我说了一句“三克油”,他笑得满脸皱纹。
进入中国城,店铺门面全是中文,如同步入国内城市。走过几家商店,见一家饭店的招牌恰好是我要找的店。店主热情地招呼我坐下,泡了一杯茶,安慰我说:“不要着急,你们的同事一定会来的。”
时过中午12点半,才见到领队带着同行进店。原来载我们的车迟到了。
一场虚惊! 回国后,我将此事说给孙辈们听,希望他们学好英语,调皮的外孙将了我一军:“外公,你读书时为什么不好好学英语。”我哭笑不得,哑口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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